(五)宦游处,青山白浪,万重千叠

前文 故事开头    宦游意    茂陵令魏相的意识流   升迁何喜


从长安到河南

“河南郡,故秦三川郡,高帝更名……雒阳,周公迁殷民,是为成周。”西周代殷后,为控制东方地区,周公在洛水北岸修建了王城和成周城。

 

元凤元年,任茂陵令的第六年,三十八岁的魏相被霍光擢升为河南太守,秩两千石,主政一方。魏相想到这一任命,就感到欣喜。魏相来自于崤山以东,故乡之外皆是他乡;但这座周公营建的城市,能引起他一些遥远的怀念。更何况,洛阳重镇,曾是刘邦属意的定都之地,函谷乃京师之固,此等重任,与魏相正匹配。


在老家济阴郡时,魏相向往的是长安,长安是世界的中心,容得下他的野心与才华。在天子脚下茂陵邑时,魏相又怀念起当年为郡吏时,能做事、做成事的欣慰与快感。两种向往如双镜对立,他夹在其中。如今不必再想,霍光一指,洛阳、河南郡是魏相的天地了。

 

他上任后,整治吏治,禁止奸邪;这都是与任茂陵令一样的事情,魏相得心应手。但是,龃龉也有,他对洛阳武库令直言几句,太守丞黄霸立即给他使眼色,魏相不明所以。黄霸后来对他讲:“那可是老丞相田千秋的宝贝儿子。”

说起来黄霸比魏相还年长五六岁。黄霸在武帝末年出仕,从两百石的左冯翊属官做起,辗转河东为官,始元四年,察廉为河南太守丞。黄霸已有些秃顶,但对政事、仕途依旧充满激情。黄霸谦虚地跟在魏相后头,陪他看春耕、筑坝、冶铁、货运,揣度出新任长官是真的务实重干。当魏相问他的亲近幕僚“太守当如何待丞相之子?”时,黄霸心中叹惋,但仍给出了魏相想要的答案——“赏罚分明,秉公无私”。

 

就在魏相逐渐体会到政通人和的感觉,趋近孔夫子的理想时,雒阳武库令的隐患爆发了。而事端的升级,是因为他治下的百姓为了救自家的好长官而阻拦霍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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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河南到长安

元凤四年,田千秋过世,田千秋的儿子惴惴不安,“恐久获罪,乃自免去”,逃回长安,魏相派人去追也不肯回来。魏相转头对黄霸直跳脚:“大将军闻此令去官,必以为我用丞相死不能遇其子。使当世贵人非我,殆矣!”平静下来后,魏相开始嘱托黄霸,若是自己难逃罪责,黄霸仍要把留下的事情做完。

果然,霍光对此事的判断是“今河南太守不深惟国家大策,苟见丞相不在而斥逐其子,何浅薄也!”霍光一言一行皆有人注视揣度,不出几天,就有人上书控告魏相残杀无辜。

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这封控告还未扳倒魏相,先激起了百姓汹涌的愤慨。我家太守操劳为民,踏实正派,怎么会入监狱呢!在京城服役的河南籍士兵,直接在道路上拦下霍光,说愿意多在军队服役一年,以赎太守罪;还有百姓万余人,自发组织起来,欲入函谷关上书,希望霍光能宽恕魏相之过。霍光见沸腾民意更加头疼了,不论如何不能再放魏相回河南,于是直接下令把魏相关进廷尉狱。

 

这次,魏相从河南进入长安城门,直接下廷尉。魏相进长安之前曾托家仆去求邴吉,但也没有多少把握。“谓贤者之交谊,平淡如水,不尚虚华”,到了自己身上,一开口就是性命之托,邴吉能为自己做多少呢?

元凤五年的冬天太漫长了,魏相一会儿觉得光禄大夫邴吉一定忘了自己,或者压根没有收到自己的求救,一会儿觉得,自己在狱中的待遇比别人好一点,兴许是邴吉的功劳。

 

但元凤六年的春天总会到来,魏相在狱中看不到花开,但能感到白昼渐长,天气渐暖。魏相精通政事,他在源源不断的春天的信号中,盘算了元凤年间赦天下的频率:元凤元年、二年、四年都有赦天下。他想:等到下一次大赦,自己就能出去了。

 


 

 

注:《汉书》里没有的,就是我编的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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